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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纹章风花雪月】《神谕的脚印》(九)

PS:终于赶上帝弥托利的生日尾巴……山猪王子生日快乐!!


《神谕的脚印》


devil019(影月之霜殇)


(九)

 

在送走黑鹫女皇的时候,贝雷特将房间里书桌上的挂着可爱天马琉璃吊坠的绒布袋递给了艾黛尔贾特,说没什么能回馈的,这是芙莲给自己做的新年糖果,还有些手工巧克力,带走罢。

 

仅仅只是想要一吐为快,也没期望过能得到什么回礼,既然人家肯送,那自己也没什么理由不收。这让她忍不住回忆起过去,那些难耐的纹章实验后,对此无能为力的父亲总会塞给她糖果,对她说,孩子,你辛苦了,吃掉这些,暂时忘记痛楚吧。

 

“不知道新年会不会快乐……希望大家新年都顺利吧。以后就不是想见面就能见的了,私藏传送阵的能量这种事,我只能让修伯特偷偷帮我做,费时又费力。所以很期望有一天能够收拾那群眼皮子底下的混蛋,然后将那种技术据为己有,自由使用,届时芙朵拉的大地与天空,想去哪就去哪。”

 

“嗯,新年顺利,艾黛尔贾特。”贝雷特和帝弥托利都伸出手去,与她握手道别。“这是一个大家都会喜欢的好梦想。”

 

“捡回一条命就好好活着,走了。”打开怀表,念诵传送的咒语,艾黛尔贾特的身形渐渐在眼前抽丝与离析,临走前还故意唠叨了句惦念人家兜里有糖的话,“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死掉,我还会来拜访老师的,可不能让库洛德那家伙抢了先……”

 

并不想顾及什么王室礼仪,大狮子调皮地扁起眼睛,朝她吐了一下舌头:“做梦去吧。”

 

至于黑鹫女皇吃完那袋甜出一个境界的糖果巧克力并开始感受牙痛困扰,已经是一星期后的事了。

 

翌日早晨,贝雷特起了个大早,在朝日祈祷的时候,于教堂的角落将夜晚的见闻全部告诉了蕾雅。大司教的脸色和表情都阴沉到不能再阴沉,发间日日别着自温室培育的白百合花此时也显得黯淡枯萎,往日赤红谷的惨状在脑海与胸中呼号,于眼前走马灯般闪过,她的右手顾不得每日精心涂装保养的指甲,深深地抠进了教堂的砖缝中,甚至将一块砖徒手掰了一个角。

 

身后的卡多莉奴连忙心疼地握住大司教的右手,试图抚平那些显现在皮肤上的细密龙鳞。

 

加之贝雷特的劝说,蕾雅花了一点时间才冷静下来,浮起的鳞片痕迹慢慢消失:“能知道操纵法嘉斯政变的幕后黑手,也不坏。这些千年前操纵了解放王涅梅西斯的混蛋居然还寄生在地底……我本以为在数百年前就应该在帝国的合作下都清剿干净了才对。”

 

“或许是帝国不满当年教会调停结果让法嘉斯立国的事,所以和这些地底人悄悄勾连了?”

卡多莉奴接话到。

 

“他们不满能有什么办法,教会若不调停的话,法嘉斯的开国君主得一路高歌猛进,打到安巴尔去,还有什么阿德剌斯忒亚,什么千年帝国。你也是法嘉斯出身,骑士之国民风彪悍,全芙朵拉尽人皆知。念在我当初将纹章赠与弗雷斯贝尔古家,又合作夺回了母亲的遗物……不然的话,芙朵拉大陆只要有稳定的国度统治,改朝换代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蕾雅大人可有什么对策吗?这些恶毒的家伙显然想除掉赛罗司圣教会。”

 

“香巴拉十七区……那孩子留下的这个信息值得推敲。我们有必要加强情报搜集,关于芙朵拉大陆上的‘盲点’,之后我会与西提斯商量再定。”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虽然担心你会有危险,受伤,可是过于保护反而会让人觉得不正常,也会让你变得迟钝。因此,我决定不让你继续带来年的学级,按照你自己的规划,去做应该做的事情。赛罗司教会永远会关切着芙朵拉大陆的秩序、公理、正义与和平,每一位赛罗司教会的成员都要践行这份理念。”

 

“我明白了。”当佣兵的时候多数也在做护卫工作,杰拉尔特团在芙朵拉很受欢迎,父亲没有抛弃从教团带出来的圣骑士的职业,以教会过去的教导为理念,影响着佣兵团的每一个人。

 

“现在是冬季最严酷的时节,你也不必着急出行,把你的学级长照顾好,他需要尽快恢复,法嘉斯神圣王国需要正确的王位继承者。”

 

比起最开始睁眼时看烛光都是一团橘色的发亮光团,至少现在的帝弥托利,左眼已经恢复到相当于一个近视眼的程度,右眼从一片漆黑也恢复到能够基本感光。为了让他能更方便地在大修道院内部走动,贝雷特将汉尼曼赠予的一副眼镜借给了他。来自老师的好意自然要收下,只是帝弥托利内心却希望能借口“看不清楚”而更加靠近老师一些。

 

甚至有好些时候,贝雷特进入房间的时候,床铺上完全就是一头裹着被子的狮子,在习惯性地先收集完掉落的鬃毛并放进布口袋后,才坐在床沿上,和苏谛斯一起满意地揉揉毛茸茸的大猫,直到满意。而大狮子明明醒了也只是故意装睡,恨不得要饲主亲亲才肯起来。

 

当然,他还没这个胆子敢开这样的玩笑。贝雷特轻轻地推搡几下,被窝里的大狮子会顶起被子,撅着屁股,伸展前腿和前爪,打完一个大大的哈欠,才慢慢在床上坐起来,恢复人形,穿衣洗漱,将稍微长长的头发在脑后用皮筋扎起来。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拜托食堂做了蛋糕,芙莲很乐意去帮忙,但我嘱托她不要放太多的糖。”理应甜蜜的日子就该有丰富的糖份——天真的芙莲会这么想是很自然的。在这种时候,贝雷特就特别想念青狮学级的好厨子们过去那些指导她修行的日子,芙莲虽然在厨艺上有很大的进步,但她对味道的偏爱是特别重口,以至于下厨的时候总觉得味道不够而多加几勺调料是常事。

 

“谢谢您,老师。”

 

“有什么安排吗?或者说想做的?”

 

贝雷特的话让帝弥托利深吸一口气憋在胸膛,差点就暴露什么似的红了脸。住在心里的狮子大概是在咆哮着想要撕咬最美味的肉,品尝最浓厚的血,不停地去嗅闻那香醇的气味,黑鹫女皇的惦记让他感到骄傲的同时也伴随深厚的危机感,思考着是不是只有将眼前的人拆吃入腹才能避免别的家伙惦记。

 

不止是艾黛尔贾特,库洛德那永远狡黠且游刃有余的眼神也会让他感到紧张,过去但凡库洛德找老师开茶会活着请吃饭,诓老师去钓鱼,帝弥托利总是会找借口撇开其他人,在不远处的角落假装路过,警惕着那位野心的宠儿,桌上的鬼神,给他的老师灌什么可疑的迷魂汤。

 

幸好贝雷特的自动过滤系统运作正常,他牢记着自己的职责,在有多余精力和时间的时候才会去隔壁学级帮帮忙。

 

帝弥托利真正的想法,只能沉在阴暗的心湖底下。他多么希望女神能睁只眼闭只眼,或者干脆暂时去睡一小会。就在这虚掩房门的宿舍里,卑微地恳求老师的同意或者默许,封锁所有退路地拦腰去拥抱对方,重温一下教堂露台上那个仓促避险,意犹未尽的长吻。若这里不是教会的学生宿舍,而是法嘉斯的王宫,狮子希望倾尽自身所有的人格魅力以及情商智商,哄得老师应允自己任何的放肆,在铺满蓝丝绒床单的柔软豪华床铺里一起从深夜滚到天亮。

 

此时此刻,终究也只能是令人不齿的幻想。

 

他会拒绝吗?他会厌恶自己吗?他会后悔救了自己吗?神祖会嫌恶地解除契约吗?

无尽的质问在心中追杀那点卑微的幻想,直至他渐渐冷静。

 

最后的最后,法嘉斯的王储只能选择正确且正常的方式来回答问话:“扎古鞑的毒在身上已经不痛了,所以,老师能陪我去训练场吗?”

 

“当然。”说着,贝雷特牵起他的手,向训练场走去。

 

一早的训练场,赛罗司骑士团的成员还不是很多,木质的训练武器在武器架上随手可选,贝雷特递给了帝弥托利一把还算趁手的木枪,却担忧木枪能在学级长的手上能撑下几个回合才宣告阵亡。

 

即便死里逃生,身体受到毒药诅咒的百般戕害,帝弥托利的恢复状况也令稍后时间步入训练场的萨米娅和卡多莉奴感到惊讶。蛇蝎美人忍不住感慨并拐弯抹角地赞叹到:“我回头要跟老家的人说,他们的毒药遇到天底下最顽强的抵抗者了。”

 

“这是信仰的力量,亲爱的萨米娅。”卡多莉奴有些自豪地挺胸抬头,“就像我之于蕾雅大人一样。”

 

贝雷特一边应对帝弥托利的适应进攻,一边反击并观察他的肢体动作。

 

尽管歇菜了半个多月,帝弥托利的身体并没有钝化。或者说,他非常积极,恨不得将这些天吃下去的营养全部转换为能量,在恢复训练中取得一个不错的评价,这样也算尽力去回报老师这些天来悉心的照料,即便是有些厚重的冬装也没有对肢体活动造成任何阻碍。

 

力量和技巧没有退化,看来在回国之后并没有放松锻炼。不过,看不见的右侧视域限制了帝弥托利的发挥,在从右侧进攻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王子还是有些不适应的慌乱,在仓促的迎击中,错误的用力方式令帝弥托利不小心折断了手中的木枪。

 

木枪当真在这人的手中等同于小孩子的玩具,就算是钢枪,在发动布雷达德纹章的时候都曾经断成两截过。有些山贼惊恐地相互传言:法嘉斯的狮子根本不需要武器,他只要动动手指,你的头盖骨就要遭殃了!

 

折断的木枪令帝弥托利的沮丧略微加深了些,他本来不希望送这些被武器匠人雕琢出来的训练用具去厨房当柴火的。

 

贝雷特放下了剑,没有再动手,双眼盯着对方手里断开的木枪,和帝弥托利仓惶继而沮丧的表情,仿佛是个在家长面前摔坏了贵重物品,等待责骂的小孩子。

 

不行。

 

汝怎么了?

苏谛斯问他。

 

他的右侧满是破绽,我还没有认真。这样让他回去,他会死的。

 

神祖垂下眼帘,不知道该如何给予合适的怜悯,她现在的力量还不够,还不足以对消去所有的诅咒做到手到擒来,能慢慢地给予恢复都是不错的进展。

 

“够了,暂时到此为止,明天再继续复健。”贝雷特将木剑插回武器架,又从帝弥托利手上取走断成两截的木枪,交给训练场的管理者,修一修用结实的绳子扎捆起来还能撑几天不去喂食堂的灶。“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受伤。”

 

在训练场稀稀拉拉几个人有些同情的注视下,帝弥托利被他的老师从训练场里带走了。

 

在回宿舍的路上,帝弥托利心中交织着沮丧和焦虑,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自己的怪力对于武器的破坏,而是老师觉察了自己无法正确防御来自右侧攻击这件事。老师用心教授了一年多的学生,到头来与一个伤残者没区别,他应该会很失望吧。

 

你应当是芙朵拉新生代统治者中最勇武无双的王。

 

帝弥托利记得老师在一次茶会中这样评价到,自己没忍住害羞,红了脸,谦虚地说老师过誉了,然后追问为什么这么认为。

 

谁知道老师才不谦虚,并没有他预想的犹如文人那般辞藻堆砌的抒情长论,而是在喝完一口茶后,自豪地翘起嘴角,说“因为是我教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法嘉斯的王子谨记这句俏皮又自夸的话,拼命地练习,努力地学习,热忱地去团结同学们,为了老师的教研课程能在蕾雅大人面前取得最丰厚的课题奖学金。

 

这句话犹如咒语,随时在鼓舞学院时与毕业后的帝弥托利,他希望彼此能够在提及这段师生关系的时候能够永远骄傲,昂首挺胸地宣告于任何人。

 

可现在……老师为什么一言不发呢?是失望更多,还是为自己感到难过更多?

 

在穿过浴场前直到宿舍的中庭时,贝雷特觉察了学级长手心的冷汗……分明手心冰凉。

 

也许,他在害怕这样的缺陷令汝感到失望,继而放弃……就像有些瞎眼瘸腿的流浪猫狗害怕被坏人欺负,或是在收养之后因为残疾又被弃养那样。

 

苏谛斯能理解那样的心情。

 

受过伤的流浪大猫果然会想多,贝雷特停下脚步,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认真地用双手包裹对方明明比自己稍大一些的双手,试图用真诚的宽慰来捂热对方幽凉的思绪。

 

“除非你的右眼有一天能够完全恢复,”贝雷特极其认真,几乎快要一字一顿地念给学生听,“从今以后,我会一直站在你的右边。”

 

“老师……”

 

“不要多想了,生日应当快乐才对,帝弥托利。”我们去食堂看你的蛋糕吧。

 

芙莲在废掉了三个蛋糕胚子之后,总算在老师的监督下搅拌好了甜度适中的奶油,获得了肯定,由于教会的大小姐踌躇满志要做个三层的大手笔,显然得搞到中午去,比起人家兴致勃勃,师生二人还是决定先回宿舍烤火等食堂午饭开餐,不然这么冷的天在外面消耗过多热量只会让神祖的胃不到点就开始咕咕叫。

 

说起肚子咕咕叫,菲力克斯在路途中也是于心头抱怨连连,被寒冷消耗的热量让他感到饥饿,而下一个可以落脚的村子还不知道有多远。

 

前些天,杜笃伤着一条腿闯进伏拉鲁达利乌斯领的城堡,他还是用公牛形态四条腿才支撑到站的,领地的家族专属医师说这腿的情况再糟糕点非得截肢不可。坚韧的达斯卡随从带来了王都变乱的噩耗,以及他和帝弥托利分开逃走的消息。法嘉斯之盾,公爵罗德里古万分焦急,在法嘉斯严酷的冬季找一个人跟在雪地里找一粒米有什么分别,他试图整装一支领地的军队从王都到达伏拉鲁达利乌斯领的毕竟之路上打听和寻找王子的消息,奈何连续两场大雪阻却了他前进的道路,只好郁闷地打道回府,继而重金雇佣信得过的佣兵团冒险去做。

 

几日后,吉尔伯特的信被一只快要冻坏但是尽职尽责的传信鹰带到了罗德里古手中,在得知殿下虽然生命垂危但还活着,被贝雷特救下带回大修道院竭力救治的消息后,公爵本人和养伤中的杜笃都忍不住流下了感激万分的热泪。

 

在这个时节想要前往大修道院探访或者接回帝弥托利,存在交通和气候上的困难,毕竟殿下被追杀至重伤甚至中了异域奇毒,哪怕以教会的白魔法,想要立刻痊愈都不是容易的事,休养起码得花上一节以上的时间,再者,他在学院的时候没怎么学过飞龙或者天马的驾驭技巧。

 

菲力克斯亦然,但在老爹殷殷重托之下,他临时急训了三天,勉强评定到D+的飞行技术,和一头性格最好的飞龙,他带着亚修踏上了前往大修道院的旅程。

 

当跨过了加尔古·马库外围的山脉后,气温才稍稍客气了一点,他们得以在冬季飞行中没有在半空中被冻成冰棍。

 

终于到达大修道院后,僵硬地跨下双足飞龙,瑟瑟发抖的亚修捧着食堂送来热姜汤,裹着厚重的毛毯在会客室和同样狼狈但忍耐得还算好伏拉鲁达利乌斯家少主菲力克斯,感念女神垂怜,活着回到学院了呜呜呜。

 

缓解了肢体的僵硬和紧张,他们被西提斯带着去觐见了蕾雅大司教,大司教笑意盈盈地用手指在金色杯盏盛放的温水中用纤纤玉指点了一下,在学院毕业生的额头上轻点以示祝福,并欢迎他们的到来。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的是,这是女神眷属们用来分辨对赛罗司教会有异心的威胁者的方法,若是那些地底恶徒的伪装,一定会被蕾雅的魔法所灼伤,抱头在地上打滚求饶。

 

被守卫告知他们要找的人现在应该在学生宿舍那边的屋子里待着,菲力克斯和亚修决定立刻过去确认,想要知道倒霉的山猪殿下现在是不是很衰弱的,半死不活的样子。

 

老师的宿舍似乎没锁,开了条一手宽的缝,可能只是用椅子什么的暂时挡住,又保持空气的基本流动,也许里面放了碳火。

 

“老师?我是亚修,我和菲力克斯来看殿下和您了。”亚修礼貌地抢在菲力克斯直接打算推门而入之前,去敲了门,得到贝雷特“你们来了?进来便是”的回应。

 

当菲力克斯推开门,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光景。

 

老师在用两根针和一团毛线编织着看似一只手套的织物。

而头发明显更加浓密而且稍微长长一些的山猪,此刻正脱了外套,裹着被子坐在床沿,神色安详地闭着眼睛,把脑袋放在贝雷特的左肩上,在木炭燃烧的噼啪作响中,发出轻微但明晰的呼噜声。

 

一瞬间,菲力克斯怀疑这个场景他是不是曾经在哪里,可能,见过。

 

客观但难免不带粗口地说:哪像落难的样子,这头山猪分明看起来,该死的幸福。

 

再想想自己承担着父亲和杜笃他们的牵肠挂肚和殷殷重托一路忍耐寒冷奔袭至此,就……

 

呜。

 

“暗焰的不死鸟”,发出了某种不甘的悲鸣。

 

TBC


PS:今天有点赶,所以不到六千字,大家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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