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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纹章风花雪月】《海岬都市的守望》(八)

PS:今晚魔兽团本推到明天了……所以还是写完再睡。

《海岬都市的守望》


devil1019


(八)

 

布奇港的上层区,白桦林剧场最近每日都有演出,国王陛下雇佣了三支剧团轮流为港都带来热闹的娱乐氛围,据说会演出三轮。一方面是为了给诸位领主与随行眷属打发滞留的无聊时间,另一方面,可以看作是陛下心情甚好,为老师平安回归而做的庆祝之举。

 

其中不乏纪念千年前圣赛罗司击败解放王涅梅西斯的塔尔丁平原之战的歌舞剧,在战后被收缴来的帝国的旗帜在舞剧中派上了用场,对元帝国的领主和随从们造成了不小的心塞。帝弥托利特地选了这出剧目,无非是在提醒他们,千年前与圣者交好的帝国强大无比,千年后背叛圣者的帝国荡然无存。

 

“时运不济而已,您没有必要过于置气。”修伯特宽慰到,“狮子王的心术罢了。”

 

“拥护神权获得庇佑,背叛神权受到惩罚,就这么简单。”艾黛尔贾特如是认为,她觉得这个说法令人生厌,且令人心生更多的叛逆。“哼,唬不住我。”

 

“说到底你真的有在检讨帝国失败的原因吗?”林哈尔特遗憾地摇了摇头,他认为修伯特的说法好歹还算有点客观。

 

“你想说什么就说。”

 

“且不说五年后贝雷特老师的回归,在你与地底那些人合作的基础上,利用他们的技术都没能攻破政变下的王国与半数同盟的协作,那个时候就应该预计失败的可能了。你太高估自己,太逞强。彼时,我们所有人都齐聚在你的炎翼下,帝国的精英们可谓团结一心。而王国与同盟的同学们散落各地,各自为战,看起来我们优势很大……战略战术上却没有任何精进,在五年间将优势渐渐耗没了。”

 

“诚然,他们的毅力相当值得敬佩。”菲尔迪南特说,“艾黛尔贾特,说起来,没能招募到那位老师,算你人格魅力不够吗?”

 

“菲尔迪南特,再乱开玩笑,明天你的一头秀发说没就没了。”元女皇稍微涨红了脸,一国领导人被属下直言魅力值不够领导力不足,那比直言女性的貌美程度更加杀人诛心。

 

“俗语而言,穿草鞋的不怕穿皮鞋的,他们本来就勇敢而无畏,就差一个领头的主心骨。不要动不动提起神的庇护作为自己失败的挡箭牌,王国军与教会军的作战不是女神在指挥,而是那位实战经验丰富、成长迅速的佣兵教师,他手里连一头纹章兽和一台泰坦尼斯都没有。”林哈尔特正说着,眼睛忽然微微放光,“说来也巧,他来了。”

 

由盖斯巴尔领主,王国弓骑士团团长亚修·多蓝所引领,被数位威严的近卫士兵簇拥的首席辅政官贝雷特进入了剧场,引来诸位领主的注目,以及港都居民的瞩目与致意。有些精明的商人、下级官员与神职人员率先欢呼起来,带头呐喊着欢迎归来的口号,渐渐地,剧场的焦点从台上转移到了台下,演出剧目的演员们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云游四方的剧团成员们也十分好奇又是哪一位贵人莅临了他们的演出现场,大部分的领主都站了起来,所有的平民和神职人员都欢呼着,交叠呼喊着同一个名字。

 

终结了芙朵拉大陆长达五年有余战乱,以及一统大陆的英雄之名。

 

不远处,可谓至尊的国王陛下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向他致礼,脸上挂着的笑容似乎努力压抑在矜持与礼节之间,隔着十几米都能看见陛下眼中那闪闪发光的痕迹。

 

啊,就连作为战败者代表的弗雷斯贝尔古女公爵都站起来似乎探了探头,又才坐下。

 

只不过这些剧团成员们不知道,艾黛尔贾特纯粹是有点好奇,出现在这里的贝雷特到底是不是本尊,某些人的暗杀行动到底成功没,而剧场是阶梯观众席,可惜站在她前后左右的人都比她要高上不少。修伯特甚至递了个眼神问需不需要举一下您,被摇头回拒了。

 

她想了想,如果这么轻易就被某些宵小暗杀,赛罗司教会就没脸吹嘘什么女神的庇护。再者,她认为在战场上自己那么辛苦都没能解决的敌人,更不应该无理由地败给卑劣且不入流的小手段。

 

在法嘉斯,冬装为了保暖,披风做得很厚实,若是平时,这并不会妨碍他抬起手臂向那些朝他欢呼赞美的人群挥手致意,只是龙化的疲劳副作用还没完全结束,他连多抬几次手臂都会觉得有些泛酸。大概挥手三四次之后,他向人们点头,微笑致意,距离国王所在的观众席正前方中间不远处时,贝雷特的微笑留给了背后仿佛蔓延了盛开了向日葵花田的帝弥托利。

 

天气真好,帝弥托利心情激动地想,布奇港很久没在冬日里如此晴朗,艳阳高照,仿佛春风很快就要降临尚处深冬的旧法嘉斯地域。老师远行归来,睡醒了,在对自己微笑,意味着一切平安无事,太好了,女神将他带回到自己身边,万分感谢赛罗司尊贵的主……

 

身体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你应当拥抱他,勇敢地倾诉自己这些天以来的提心吊胆,用无比热忱的眼泪来欢迎他的平安归来。

 

背后有一股森严的警告气息,犹如一只狼的狼牙咬着后颈皮毛,告诫他:注意礼仪,你是可以不在乎,但你得顾虑到老师的风评,以及肋骨。

 

菲力克斯忠实且坚持地拽住了帝弥托利的蓝色披风一角,总算没让兴奋的狮子王直接扑上去实行一个可能力道失控的熊抱。那样不止老师可能需要梅尔赛德斯的白魔法治疗,作为刚刚执政不算太久的新国王,市面上也要给个“不够沉稳持重”、“对自家老师都鲁莽到没轻没重”的风评,虽说法嘉斯子民行走世面讲究坦坦荡荡,可是……拜托了,分分场合吧。

 

帝弥托利心有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整顿一下心情,以合适但不失热情的礼仪恰当地恭迎了贝雷特的回归。

 

但接下来国王并没有宣布剧目继续演出,反正上午的剧已经快到尾声,罗德里古传达国王的旨意,感谢他们今日的倾情演出,现在有别的事项要进行,可以谢幕到后台领取今日的演出酬劳了。一般贵族邀请演出都是在所有的演出完毕才结算定金以后的酬劳,这种日结的贵人可遇而不可求,遂赶紧开心地走出了剧场正台。

 

贝雷特有点茫然,为什么剧目不继续?出于尊重演员及观众的角度,自己的入场不应该打断剧目的演出,帝弥托利到底在想什么?还是说,亚修方才说的,特别剧目……

 

帝弥托利向剧场舞台一侧入口等待已久的希尔凡打了个手势,戈迪耶家的公子,诸位青狮学级同学的大哥爽朗一笑,一边说“好咧”,一边向身后通道拐角的士兵大声呼喊:“带进来!”

 

士兵将两辆囚车押送到了剧场舞台的中央,所有人都可以将囚犯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所有的酷刑痕迹都避过了脸,可以辨认出面貌。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芙朵拉的人,布里基特、扎古鞑还是阿鲁比聂?很有芙朵拉西方人种的特征——人们议论纷纷。

 

贝雷特的警觉让他很快察觉到帝弥托利的用意,微微侧身,用不大的声音询问道:“又是刺客?”

 

“是的,没什么特别的新意,任何一国王室贵族们终生相伴的命运。”帝弥托利同样侧过头,几乎是贴着贝雷特的耳边说的,这会人们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台上去,少有人还关注这对师生的距离此刻是有多近,“只不过,这些人倒让我把你搬到房间有了正当的理由。”

 

调皮的国王说着俏皮但真诚的话语,甚至没有故意吹一口气,贝雷特就觉得自己的耳根好像有点烫,遂叹息:“看来是找我麻烦的?”

 

“没错,所以他们值得公开处刑,趁所有领主们齐聚一堂,我得整肃一下其中有些人浮躁又恶毒的心,顺带有罪必罚地要一点人的命。”

 

“难怪昨晚你没留下来……”

 

“老师想我留下吗?”

 

“……”明知故问。无论从安心的角度而言还是其他,肯定都希望留在身边,这同时也是自己选择离开教会留在帝弥托利身边的原因。不过考虑到被明显被希尔凡教坏的帝弥托利现在话中有话,贝雷特还是觉得自己不要随便给他递话头比较好。

 

“对了,”帝弥托利从身旁的小盒子里拿出一个水晶做的苹果,“这是雅妮特开发的新魔法道具,预警与陷阱的套装,这次实战成功,我已经授意希尔凡去向某些看起来很惜命的领主私下推销了,多少有用。这样的话,能够减少一些老师你的警戒工作量,我们也可以……”

 

知道这个兴奋的大家伙脑子里在想啥,贝雷特只能不轻不重捶了一下学级长的大腿:“……有话回去说。你昨晚突审这些人去了?”

 

“那个自然,否则我睡不着。这个世界上,任何威胁你的人等同于威胁我,不应该继续活着。”

 

早在战争时期就转职暗骑士的希尔凡今天也穿着显眼的黑红色铠甲,大家并不怀疑他只要戴上面具就可以完美扮演帝国的那位死神骑士。

 

今日,希尔凡也用他开朗活泼的声音向剧场观众席上所有的人介绍,这是两个昨天晚上意欲刺杀陛下身边首席辅政官、芙朵拉大英雄的杀手,啊啊,可怜的陛下气得一晚上没睡着,命我突审这两个被雇佣的杀手说出幕后主使的名字。可惜,两位杀手先生十分忠诚于雇佣关系,死活不肯透露幕后主使的名字,大家说,这样的坏人,陛下应该如何处置呢?

 

剧场里顿时爆发出各种杂音,本地民众激动地大声报出各种具有地域特色的刑罚,最意见统一的是捆起来吊在海岬都市的灯塔雕像下,一天一尺,逐次沉入冰海,布奇港的寒风能让人的裸露在外肢体一夜冻僵,届时会与海面的浮冰冻在一起,渐渐失去知觉,只需要轻轻一敲,脚就断掉了。

 

这时,原本陪同老师坐下的国王突然缓慢地站了起来,人们似乎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渐渐平息了讨论的纷杂声音,陛下自然会有他的想法,他的裁决。

 

希尔凡耸耸肩,似乎不在意帝弥托利接下来要做什么,国王做什么都可以,他有虐杀敌人的历史,自然也有通过残酷刑罚处罚敢于威胁王室朝堂重要成员的权力,他递上了自己手里的长枪,普通的钢制那种,这些宵小不值得用高级的武器予以制裁。

 

“我希望做一个仁慈的君主,但想要摆脱以前的阴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帝弥托利向前走了两步,“所以,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在这里,众人见证之刻,指控你们的幕后主使,至少可以交换你们一条性命,承受活罪。”

 

“如果说出的名字和我们调查分析的不对,那结果会更恶劣的。没必要哟,活着总比痛苦地死去要好。”红发的暗骑士故作可惜地哀叹。

 

其中被绑在十字木桩上,位于左侧的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法嘉斯的国王和贵族们,哼了一声:“谋杀王族的人从来就不会有活着的结论,我们说了也是要死,至少死得还有骨气一点。”

 

话音刚落,帝弥托利手中的钢枪就飞了出去,正中心脏,连人带木桩悉数刺穿,因为冲击的力道太大,原本树立在舞台上的木桩承受冲击,向后倒了下去。

 

“法嘉斯的骑士很乐意成人之美。”希尔凡给身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下一柄钢枪递到了国王手里。“别这么固执,陛下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你们没必要误会他难得的好意。”

 

几乎全场都在一片寂静中听到木桩被贯穿的声音,以及被处刑的杀手短促的惊诧呼声,从心脏与胸腔里争先恐后涌出的鲜血簌簌地蔓延到舞台的地面上,像是寂静的血色溪流与湖泊。除了部分领主问心无愧坦然无畏,有的已经与胆小的平民一样,被狮子王的怒火吓得肝胆欲裂。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说出来就有那么难吗?比你们的性命更加重要?”帝弥托利愈发烦躁,在他的概念里,被雇佣的凶手不肯说出幕后主谋并不影响他会去继续处理这件事,任何胆敢威胁老师的人他都要将这些隐患排除,只是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下公布以儆效尤,不足以为老师出气。

 

“你们常常念叨自己的国家是骑士之国,忠实是一种美德,我们这类人,介于佣兵和杀手之间,忠实于金钱与雇佣关系,同样的道理。”

 

“那我现在也不感兴趣幕后主使给了你多少佣金的封口费了。”说罢,帝弥托利的左眼泛出冷酷的凶光,仿佛是法嘉斯地域最高的雪峰在太阳下反射出的刺目之色。

 

“等等,”正当国王抬起他握紧长枪的手,准备正面在数米之内刺穿这人顽固的喉咙时,身后不怒自威的声音,如昔日在学院教导时的指令,贝雷特念了他的名字,“帝弥托利。”

 

除了从来对国王陛下算不上态度恭敬而且鲜有好脸色看的菲力克斯,贝雷特应该是另外一位如今唯二可以不称呼“陛下”尊讳的的人选。尽管帝弥托利给予贝雷特足够的特权,在重要的政治场合,他还是会谨记礼仪。唔,这会例外……仿佛回到了过去面对残存山匪时的情景。

 

想要撬开那些藏了黄金的匪徒的嘴,贝雷特早已经习惯了应付他们。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贝雷特对于帝弥托利的影响力,可以说他是这里唯一能够命令这位国王的人都不为过。长枪在帝弥托利手中僵住几秒,枪柄的末端被置气般被插在剧场石砖的缝隙里,好几块石砖都碎了一个角,足见国王的怒气冲冲。

 

贝雷特从观众席上站起,向前走了数米,朝帝弥托利点头示意:“我来试着交涉一下。”

 

“老师!这家伙可是想杀你的!”在帝弥托利看来,这没必要,此等恶人不值得自己高贵的恩师开口去讨价还价。

 

“我知道,无妨。”贝雷特伸出手在帝弥托利的手臂上轻轻安抚了一下,国王的怒气肉眼可见地消了五成,他继续向前多走了几步,站得比所有人都靠近被绑缚的行凶者。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缝隙,伸手探索自己需要的物品,拿出来的是一柄附有刃鞘、鞘身上有着古怪外乡文明符文的古代匕首。

 

贝雷特大人这是打算自己处刑吗?

他倒是有充分的理由,毕竟是这些刺客要杀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无可厚非。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到。

 

前佣兵细致地观察囚犯的神色,果然他的目光不再是绝对的充满抵触,至少对贝雷特手上的匕首产生了一丝无法遮掩的兴趣:“你能认出这个匕首的属地吗?以及刚才我在观众席上听了一会你们的口音,我猜,你们是阿鲁比聂出身。”

 

“是……”囚犯不甘地回应了一声。

 

“直说,我想试着和你做笔交易,也就是,雇佣。”贝雷特将那柄匕首用拇指稍微顶出一点刃身,证明这古董的完整性,“这是我在阿鲁比聂旅行时打败魔兽的战利品,如果你有兴趣谈一谈,我可以将其作为报酬,只要你看得上。”

 

全场的人听到这番话惊得头发都要竖起来,许多人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在所有人看来,何其疯狂!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会拒绝与试图谋杀自己的人做……做交易?!

 

帝弥托利想要张嘴劝说老师不要跟这种卑劣的亡命之徒屈尊降贵时,敏锐的希尔凡果断地拉住了他:“嘘,老师这么做自有他的理由,安静看着比较好……或许比我们更有效。”

 

囚犯的嘴唇努动了一下,双眼似乎没能离开那柄匕首,眼中的情绪不是贪婪而是特别复杂,内心似乎在天人交战:“很遗憾,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你明明很在意这柄匕首,而且似乎不是贪婪的那种在意,毕竟这是你故乡的东西,可能……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也说不定。”

 

“在完成任务之前,我不能说出我雇主的姓名,这是通识行规。”以法嘉斯的价值观而言,这是对雇主的一种忠义,放到佣兵这一行,意味着信誉。

 

“不知道,你的雇主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曾经也是个佣兵,六年多以前。”贝雷特关注着对方的反应,那是一丝试图掩藏的惊讶,看起来外乡人似乎对这芙朵拉还不算太熟,“佣兵所接的任务不会百分百成功,遇到失败的,会退回佣金,如果觉得应该赔付的,合理赔付,从此以后不再有任何纠葛。以及,除非是足以信赖和依仗的特别雇主,其他雇主在任务结束之后皆可陌路,否则遇到雇主之间的纠纷,佣兵很难做事。嗯,我猜你还没有拿到提前付款。”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的任务已经失败,结束。我给你一个机会,可以活下来,完事之后继续你的佣兵之旅,拿着这柄匕首走人。你刚刚说,你介于佣兵与杀手之间?那就更不需要多余的负罪感了,收钱,完成任务,想得到多少的报酬,就付出多少的努力。怎样,考虑吗?”

 

这套说辞行云流水,如同贝雷特在战场上用天帝之剑劈波斩浪般冲开敌阵,帝弥托利在老师的身侧目睹着他一层层剖开这个行刺者的防线,学生时代的那份敬意在心中回荡出赞美的呼声。几乎想要从旁呐喊助威,老师加油,继续撬开这个人的嘴!瓦解这个人的心理防线!

 

希尔凡在帝弥托利的身后几乎都要藏不住笑了,他觉得这个一眼看上老师手里阿鲁比聂出土的匕首的刺客比自己昨天审讯时有趣太多,于是忍不住来个打断:“抱歉,老师,陛下,容我插个嘴。刺客先生,能回答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为什么你如此在意这柄古朴的匕首?它看起来并不能等同于同等重量的黄金。”

 

沉默了一小会之后,刺客决定还是言简意赅地回答这个问题:“……这是我一直在找的东西,十年前因为犯错被父亲逐出家族,他对我说,只有找到家族的先祖遗物作为信物才能将功抵过,允许我归乡,回到亲族身边,我很久没见过他们了,很想念。其他没别的了,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囚犯的视线复杂地盯住贝雷特,“你是在哪里得到这个的?”

 

“此次去往阿鲁比聂的采购之旅,查尔庄园主艾鲁先生说,他们庄园被附近山麓的魔兽侵袭,我顺带接了个任务,这是在魔兽巢窟里找到的。”

 

“……看来和我父亲描述的一样,先祖死于那边的野外狩猎。我相信你的话。但是……似乎我没有那个命和你做交易。”囚犯瞥了一眼余怒未消的法嘉斯国王。

 

“我再确认一次,你是否真的想要这柄匕首。”

 

“当然,只要拿着这东西,我就可以回家,没必要在芙朵拉飘零了。说说你的雇佣要求,要我杀死谁。”

 

贝雷特得到了他想要的大部分答案了,遂放下匕首,左手一抬,读了一个圣愈,治疗了囚犯一半的伤势,这份慷慨又令观众们感到讶异:可以对敌人如此仁慈吗。

 

“你的上一个雇主。如果觉得难堪,我不强迫你在此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你可以私下与希尔凡对一下目标。我的要求是在三个月内带着标的人物的尸体到菲尔帝亚见我和帝弥托利,只要认证通过,我就将这柄匕首作为报酬交给你,还会建议法嘉斯国王赦免你本次行刺的罪过,你可以从芙朵拉任何一个港口出海回乡,我们绝不加害于你。”

 

“有这等好事?”

 

眼见对方不识趣的半信半疑,帝弥托利心不甘情不愿地给老师送上承诺的助攻:“哼,就算是我们雇佣你为王国除去一个不安分的叛徒,将功抵过不是不可以。我不相信你上一个雇主付给你的钱足够你为他牺牲性命和自由,至少你还念着故乡和家族。”

 

“……我开始觉得你们说话还算好听了,行,我接下这笔交易。三个月太长了,夜长梦多,一个月内我会带来他的尸体的。”说着,杀手意有所指地向观众席上瞄了一眼,于是,众人的目光都在梭巡,到底谁是身边隐藏的幕后凶手。不过,这不重要,凭着各地领主之间灵通的情报源,一个月后谁死于飞来横祸,那就是这次要搞事情的真凶啦。无论在此伪装得再好,回家的路上绝对是驾着马车第一个飞奔跑出王城菲尔帝亚回老家避难的。啊哈,人们总是喜欢看热闹,等待生活中的小插曲,倒霉的人是谁,他们期待着那个消息的早日到来。

 

帝国那几位虽知道是谁,但懒得点破,想象一下胆大包天敢在狮子王地盘上撒野的人反过来被自己曾经雇佣的杀手追杀时,表情一定很精彩。

 

艾黛尔贾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随即翘翘嘴角,连她都觉得剧场里这次的特殊剧目,比什么赛罗司与涅梅西斯的千年战争有趣多了。

 

“一个月啊,好的,静候佳音。”说着,贝雷特从储物间里又掏出了一把看起来就是神兵利器的武器举过头顶,惹得菲力克斯眼神都变了数秒,“为了奖励这份诚意,我决定追加这柄奏尔坦之剑作为加急报酬,和正式奖励一起交付,在场诸位可以做个见证,我贝雷特以曾经佣兵的信义为誓,决不食言。”

 

“——成·交!!!”终于,这次,外乡的杀手先生,在被绑缚于木桩上,扭动着身躯,发出响彻肺腑的呐喊,他的目光终于流露出任何一个习武之人对精英武器的狂热与贪婪,自然听过名匠奏尔坦之名。

 

帝弥托利觉得自己的左眼被眼前的现实烘得一热,精神险些要当场对着自己的老师进行五体投地的虔诚跪拜。青狮的学生们对于老师这兵不血刃的策反爆发出欢喜的情绪,他们或者是握拳赞叹,或是像菲力克斯父子那样露出矜持但满意的笑容。

 

他们国王的首席辅佐官,在所有芙朵拉的权贵和要人面前展示了他的雄才大略……或者说,属于“灰色恶魔”的那份手段,足以震慑那些心怀叵测者的精神。

 

观众席上的很多人都觉得自己的耳朵和大脑快要发疯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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