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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纹章风花雪月】《神谕的脚印》(六)

前提:1、士官学院顺利毕业,没有什么圣墓之战也没有什么撕破脸皮。贝雷特稳妥地送走了他带的这一届,并与其他两个学级的师生关系融洽。2、皇女的确有难言之隐但还没那么坏,因此三国关系表面上还算过得去,那么反派就只有爱搞事的弟弟人了。3、大方向是篇轻松的冒险文,领受了神谕而踏上流浪环游之旅的两人。4、女神的动物园,全体兽化注意(可可爱爱)。5、之所以想开这个坑是又在温习《网购技能开启异世界美食之旅》的漫画……


《神谕的脚印》


devil019(影月之霜殇)


(六)

 

转眼已是星辰节的中旬,再过数日,就是法嘉斯王子帝弥托利的生日。可惜,眼下他只能站在大修道院塔楼上遥望王都的方向,那个被称之为故乡和家的地方,突然陌生到恍如隔世。仿佛法嘉斯的幼狮已经死在了那个高高山岗的风雪中,站在这里的是等待往生的鬼魂。

 

贝雷特在他身后静默无言。也许帝弥托利会需要一个令他安心的拥抱,但那样做也许会打断他对故乡的思念与抒怀。

 

小小的雪花稀疏地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直到贝雷特被冷空气刺激到一个喷嚏,这才将王子从思乡之情中拉了回来,他转过身来,执起贝雷特的双手包在自己的手中揉了揉:“抱歉,不应该在这种天气让老师来陪我在户外活动。”

 

“医务室你已经呆腻了,是该出来走走了。”尽管贝雷特平和且有些许温柔地给予了回应,不确定自己的表情是否僵硬,此时此刻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萨米娅所调配的“功臣”解毒药。

 

萨米娅的解毒药难喝到令人怀疑是什么巫毒魔法的大成之作,贝雷特光是闻着味道就露出了平时根本不得见的惶恐,帝弥托利饶有兴趣地观察他的老师在过去从未表露出的限定表情,心中默默觉得比起其他同学来说我好像赚了(?)。

 

即便这里没有专职负责为王室试毒的侍从,出于对学生的义务心态,贝雷特没法对那碗漆黑得差点倒映不出人影的药水装作轻松地视而不见。犹豫地用勺子尝第一口前,萨米娅略有嫌弃地忠告贝雷特,要喝就闭眼横心别犹豫,否则终生难忘。

 

就那么一勺,贝雷特捏着鼻子眉头皱紧,旁边是一脸期待并开始起哄的卡多莉奴和芙莲,帝弥托利内心在矛盾中挣扎,自己现在到底应该是夺下那个写作“毒药”读作“解药”的勺子,还是和卡多莉奴她们一起期待绝世奇景。

 

心中的天平迅速倾向了后者,还诚意不足地追加了一声“抱歉了,老师”。

 

闭眼,一口药就着勺子没入口中,顿时,就有什么奇怪又辣人的味道像刀子割过了舌头和喉咙,还分道扬镳,一路杀到了胃,另一路从鼻腔点了蹿天猴级的烟花一路向北直冲天灵盖,把他的脑子险些轰成碎渣。

 

“老师!”

“喂!贝雷特!”

眼看贝雷特闭着眼睛就向后倒去,帝弥托利和卡多莉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在那一瞬间,几乎感觉到了彻底的安宁。

贝雷特确信可能有2.5秒的时间他看见了天国的白茫茫,其中1秒里面有父亲慈爱的微笑,以及母亲模糊不清的面容。等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学生和同事,除了萨米娅之外,其他都是极度关切,就连卡多莉奴都不笑他为什么如此狼狈了。

 

“没事吧,清醒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萨米娅这个月工资就要丢到修道院外面的山沟里喂乌鸦了。”卡多莉奴毫不客气,一只手卡住下巴,另一只手左右开弓轻拍了贝雷特的脸,惹得帝弥托利又羡慕又觉得不妥。这年头女战士就是这么奔放,搞得自己身为同性,希望触碰老师,还得小心翼翼。

 

接过芙莲好心递过来的蜂蜜水,顾不得温的还是凉的先灌下去再说,连喝两杯后,才终于觉得自己的舌头恢复了协助发音的功能。无论何时都不会忘记萨米亚的野兽形态是一只扎古鞑的黑蝎子,贝雷特忍不住问她:“萨米娅……你没收……帝国或者同盟的钱吧……”

 

毒蝎轻哼了一声,翘翘嘴角:“瞧你说的,他们的钱能有我的命重要?你这不也没死么。”

 

“……这已经不是加糖能创造奇迹的药了……”

 

“良药苦口咯。不喝也行,你天天用白魔法把他的命吊着我也不拦你啊。”

 

“就没有更好的配方吗……”肩膀蔫哒哒地塌下来,贝雷特几乎有点委屈地说出这话,得到的是萨米娅一个无奈的耸肩,说这不是哄小孩子的糖,是来自扎古鞑的对症下药的正经解毒剂配方,在这个环境条件里,你能遇到一个知情人算是女神保佑了。

 

“每日就这么一小碗,没问题吧,王子殿下。”懒得跟贝雷特纠结,萨米娅没客气地放到了帝弥托利窗前的小凳子上,“蛇蝎美人”俯身好意提醒到,“我跟你说,药材超贵的,要不是教会的动员力,我哪能这么快给你找到全部的解药配材,这笔帐可以延迟付,但是呢……药必须一滴不剩地给我喝完。否则,我就让他替你喝。”

 

“这位佣兵姐姐,我们以前有私怨吗?”看看萨米娅,然后王子用模糊的左眼视线盯着手里看不太清楚颜色反正黑乎乎的液体,用勺子搅动一下,万幸的是不是那种粘粘糊糊犹如沼泽的泥巴的状况。

 

“没有。”萨米娅挺直脊背连连摆手,“只不过,你的老师在半年前鸽了我说好的三顿饭,所以我在里面加了一点辣根。”

 

“………………”

 

“好啦,逗你玩的,加一点辣根是必要配材,再说冬季需要。”

 

幸好,除了气味稍微有点刺鼻,这玩意对于失去味觉的帝弥托利而言不过是一碗普通的水没多大差别,灌下去之后,他的确能感觉到有什么刺激的状态正在四肢百骸中蔓延,接着,这种刺激的感觉开始与原本被毒素折磨撕扯的肌肉骨骼中的痛觉发生更激烈的冲突,痛得他险些跳起来。

 

“快!摁住他!”萨米娅对卡多莉奴和贝雷特喝到,“药效开始了!只要能熬过第一次的痛楚,今后的痛都不会有这种程度的剧烈!”

 

“我,我去找锁链!”芙莲见自己帮不上忙就赶紧冲去了隔壁,她至今记得法嘉斯王子的怪力在战场上没几个人能拦得住。

 

第一次喝药的过程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待到疼痛渐渐如潮水退去,挣扎了一会的帝弥托利好像是在翠雨节的盛夏中苦熬过来,堪比在修道院的浴池设施里蒸了一遍桑拿。

 

“不错,值得鼓励,但愿你明天不用挣扎得这么厉害,如果效果好的话,一星期内你有望自主离开这床铺到处走动。”萨米娅端着那只空碗晃晃,“中了这种来自我故乡的毒,还能在漫天风雪中坚持到教会的地盘,我诚心佩服。”

 

“你故乡的?”贝雷特立刻抓住重点。

 

“专门用来折磨和拷问的剧毒,同时有致幻的作用。一般的白魔法只能回复生命力,特殊的白魔法可以解一部分的毒,芙朵拉以外的毒药,这里的白魔法并不怎么适用。呃,如果是女神的奇迹,说不定可以逃过三个月的药量。”

 

实际上,第三天的时候,帝弥托利就已经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下床行走,萨米娅没能收住自己的吃惊,看看贝雷特,又看看精神了不少的帝弥托利,她知道法嘉斯王子严格来说并不算是虔诚的女神信徒:“……女神还真是眷顾你啊。”

 

但视觉的恢复就没那么顺利,左眼看世界依旧是雾里看花,能勉强分辨近在咫尺的人或物,颜色也还好。教会众人会商一番,觉得结症还是在诅咒未除。

 

贝雷特觉察到蕾雅的神色十分纠结,她显然是欲言又止,最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事后去追问,蕾雅摇摇头,说等我思考一下再跟你讲,或者,若是母亲大人的想法与我一样,你可以问问她。

 

自从帝弥托利能基本走动之后,贝雷特每天都会牵着视线不良的学生到室外走动。在这里,他只是一位被称为“米迦·亚历山大”的,来自法嘉斯的女神信徒,教会内统一口径是在冬季朝觐的路上受伤,于教会疗养。真实身份迟早一天会暴露,一切仅仅是借着大雪封山人流稀少的条件,遮掩一天是一天而已。教会的精锐人手和信使在冬季的寒冷天气里往来于王国各领,打探着消息。菲尔帝亚那边据说这几天会有大动作。

 

突如其来的拥抱将贝雷特从一切有关帝弥托利的思考中扯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走神了这么久,学级长是不是对自己的心不在焉感到想要抱怨:“抱歉,帝弥,我走神了。”

 

“没有关系的,老师,这样就好。”修道院二楼靠近侧塔的露台上放眼过去都是雪花积淀的白茫茫,就连守卫都没有轻易跨越二楼侧门的界限在外面吹冷风,法嘉斯人早就习惯了寒冷,更何况,王储正抱着世界上最能温暖他的一樽暖炉,借着自己不幸的遭遇,撒着早就过了年纪的娇。“无论是学院时代,还是现在,我能遇到您真是太幸运了。”

 

“在你回国之后,我也想过,大概今后,我也不会再遇到比你更好的学生了。”

 

“真的吗?”虽然能听到这句话让帝弥托利兴奋得足够忘记身体中流窜的余痛,但表面上还是将金色的脑袋依靠在对方的肩上,稳住阵脚追问下去。

 

“没有什么能成为国王的导师更荣幸的了。而且……”贝雷特一边用手顺着他的背,就像曾经给狮子形态的帝弥托利顺毛一样安抚,一边思考和组织自己的语言,“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于不擅长表露情感的自己而言……我能感觉到你似乎一直在压抑着什么。”

 

法嘉斯的雄狮顿时身体僵硬了一瞬,他对于老师接下来的发言完全无法预料。难道老师觉察了自己内心的阴暗,他会对自己关于复仇中的对虐杀的饥渴而表达否定和嫌弃的看法?

 

“我……”

 

“直到你回国之后,我在空寂的课堂中静坐,开始想念你的声音和容貌。当然,菲力克斯他们的也会。更多的时候,还是有关于你的。”

 

“真的……?”帝弥托利再也无法淡定地把脑袋搁在老师的肩膀上,他像是被英雄骑士点到名的普通士兵一样触电般站直,难以置信地聆听对方宛如圣训般的言语,一个字都不敢漏。

 

贝雷特那张媲美庙堂之中女神神像般无机质生命体的姣好面孔,在面对最中意的学生时,总会丰富了许多人性的神采与特质,仅仅只是抬起手,帝弥托利就像往日期待他打理鬃毛时那样条件反射地低下头,让那只手更便利地抚过金色的发丝。

 

“我记起你曾经表达过的那份情感,你说过手中的枪会依我的愿望而挥舞。可惜的是,那时的我沉浸于失去父亲的悲伤,并不能理解你那份赤诚的言语中所包含的深意……曾经在佣兵时代,我鲜少有与人深入地交流,是你们给予了我正常人类的情感,当你们离开后,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回味过去。反思许久,我觉得我亏欠了应该公平给予你的回应。”

 

“所,所以……?”帝弥托利局促地缩紧身体,急切地等待老师接下来令人激动不已的发言。

 

“我会用手中的神祖之剑,为你劈开回归王座的荆棘之路。”

 

得到天帝之剑的相助,四舍五入等于得到了主的认可,即便不能成为霸主,亦可成为明君。但是没有贝雷特这颗驱动霸剑的纹章之“核”,单纯的天帝之剑不过是女神与赛罗司的遗物,古朴而无价的历史遗产而已。因此,毕业之时,三个国家的领袖级人物都试图挖走贝雷特,只要是他们付得起的代价。

 

若是换了其他人,得到天帝之剑持有者的宣誓,哪怕是国君都应该跪下来,在神祖的面前感激涕零,亲吻代理者的脚趾。

 

这与帝弥托利心中的期待有一定的偏差,但回想起来的确是老师的风格,对方的思维建立在等价交换的敬意与忠诚上,那么自己能够收获的,暂时只有这些。

 

明明已经应该知足了……可是,法嘉斯的王储还是不甘心,他在心底捶胸顿足,然后抱头蹲下,发出幼狮般呜呜的小声悲鸣。

 

女神啊,这是您慈悲的恶戏吗?距离成为您虔诚信徒还有一步之遥的子民恳求您,让面前这个迟钝的人开开窍,可好?

 

王子的内心在哀叹,班上关系那么好的同学们在学院时期没有一对光明正大地建立情侣关系,就连希尔凡和英谷莉特这样关系明显有发生变化的,都被青梅竹马的光环给盖了过去,于是老师以为人与人的之间纯正的感情表达出来也就这个程度,于是自己的示好通通都被老师概念中“最典范的师生关系”给代表,再也没法将这个大口袋戳个角,流露出真实的一面。

 

另一方面,帝弥托利不排除贝雷特的确在某些方面压抑了许多可能的回应,似乎不想给学生们带来麻烦。毕竟学院时代,整个大修道院人多嘴杂,有些人不想通过正常的渠道获得良师益友,贵族的恶习总是想从热门人物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交换情报,从平民学生那里购买关于人气教师的各种小道消息。这些宵小,自己和希尔凡还有菲力克斯都用不同手段惩戒过。老师只是一介平民,在战场上愿意舍命保护学生,那么他的学生就应该在看不见的战场,不擅长的阵地里去保护他。

 

可现在不一样了,士官学院毕业,尽管师生关系是这辈子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横在他们中间的一堵墙也应该被打破才对。只要有正当的理由,付出恰当的酬劳,给予相应的地位,自己就应该能够从教会手里借走他,让他为自己效力,哪怕留在身边什么都不做,像天上的女神一样每日轻哼着摇篮曲为自己驱走噩梦……都好。

 

只要能给自己一个机会,教会任何没有人关注的角落……希望老师能接受自己的一个吻。若得偿夙愿,才能将深埋已久的感情和念想犹如涨潮的潮水一样将这个人卷走,带到其他人无法觊觎的地方去。与炫耀的念头无关,只是想要一个可以依赖、不会离开的神明而已。

 

若是在遥远的王都,这股积郁在胸口的情感仅仅是踩在回忆、思念和寂寞组成的阶梯登上高塔,让他感觉到高处不胜寒。而现在,救命之恩与期许被回应的幸运就像是一双有魔力的手,正努力试图将他从高塔上推下去,每一秒钟都是仿佛血液逆流的恐怖。

 

心脏跳动得比战斗时更加剧烈,正如刑场上的囚犯,不知道高塔的下方是温柔、包容的池水,还是万劫不复的冰冷砖石。在战场上从来无惧死亡的法嘉斯雄狮,在情场不过还是有些稚嫩,尚未学会真正捕猎技巧的幼狮罢了,他畏惧自己的青涩的恋慕与憧憬死无葬身之地。

 

即便如此,帝弥托利也不会找希尔凡学习的,那家伙连自己的青梅都还没搞定妥帖呢。

 

头顶的天空远远传来双足飞龙的嘶鸣,一声,两声,然后悠远却无法堪称清脆的摇铃声接踵而至。贝雷特忽然发现眼前的学级长表情瞬间僵硬了,他原本轻握住自己双臂的手也僵住了,没有被黑色眼罩遮住的左眼,能明显观察到瞳孔收缩的迹象。

 

“怎么了?!”贝雷特反过来摇晃帝弥托利,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学生可能是对双足飞龙的嘶鸣声有明显的应激创伤障碍。即便经历追杀,坚强的王子也没有颤抖的迹象,缓过神来的帝弥托利没有下意识抬头去寻找他根本不可能看清的身影。

 

“老师……抱歉。”表情相当复杂的帝弥托利突然向他道歉,“冒犯了!”

 

“诶?”还没等反应过来,潜意识似乎已经提前原谅,来自对方,一只有力的手臂穿过冬季斗篷与身体的空隙,揽住腰向前一送,身躯隔着厚实的棉服紧贴在一起;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控住后脑,似乎阻却了退路,学级长微凉的双唇覆盖了自己的,陌生的触觉令贝雷特不明所以,像个木偶似的僵在原地。

 

双足飞龙和摇铃声越来越近,愈发地令前佣兵感到不安和不详。

在贝雷特很想询问理由的时候,心中响起了苏谛斯嫌弃的提醒:“汝,就算是帮学生应急一下,好歹也配合得像一点啊。”

 

“啊?”

 

翘着腿斜倚在王座上看戏的神祖大人,手里凭空变出一个苹果丢过去砸中了宿主的意识:“既然是接吻好歹该有回应!这个童贞小家伙社会阅历不够丰富吻技烂到逊也就算了,汝好歹是浪迹天涯的佣兵,就算没被人亲过好歹酒馆里看汝的那些叔叔阿姨们示范过吧!”

 

被砸的宿主超想反驳的,他从没见过自己爹随便亲过谁,那些任务完成后欢喜庆贺,喝麻了的叔叔阿姨大伯外加崇拜英雄的酒馆美女倒是时常有往父亲脑门和脸颊上啵过。后来,那些麻烦的嘴也试图往自己这边凑,自从用盘子和酒泼过之后,在没人敢来骚扰。

 

但是,帝弥托利的话……他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之后,再好好听听理由吧。

 

尽管神祖大人一副阅尽世间百态的沧桑,不过她看起来也不想详细指导的样子。贝雷特花了几秒迅速思考,这大概与训练场的状况差不多,哪怕是笨拙的挥舞,作为陪练的人也应该有基本的,乃至本能的回招。

 

原本松开在两侧的双手攀附上对方的手臂,在笨拙的基础上,贝雷特也简单地尝试着苏谛斯所言的“回应”。

 

若是野兽形态,帝弥托利大概会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应该是在广阔的平原上奔驰时被上苍一束闪电掠过,所有的鬃毛都如同旭日的光芒一样竖起、炸开,被其他生物所嘲笑。

 

即便是这些令他警惕的双足飞龙的嘶鸣还是不详的铃声,最终都被一片耳鸣所替代。不仅仅是耳鸣,自己的大脑和心脏似乎都开始发出过载的警报,好像他的老师忽然间就将自己推下了沸水池,扎古鞑的毒药所带来的痛已经微乎其微,而身上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狂喜中完成死亡和再生的循环。

 

这是曾经学院时代缩在被窝里做梦都不曾梦到过的幻想,又仿若初出训练场的见习骑士鲁莽不已的冲锋。初衷的确是为了躲避什么的急中生智,甚至没有一丝想要算计老师的念想。为什么,原本只需要木偶一样接受这个吻,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便已经是神明最大的恩赐。

 

为什么会给自己更多?明明没有奢求更多的……

 

帝弥托利开始害怕这是一场虚幻不已的梦境,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就死在那个洞穴里,而这些天经历的一切,眼前的一切,都是濒死时无限延伸的一场幻梦。赛罗司圣教会的女神怜悯自己作为并不那么虔诚的信徒,赐予一个了无遗憾的平静死亡。

 

贝雷特并没有领会到来自帝弥托利极端还有些绝望的想法,即便再笨拙,作为剑术的指导者,自己深知回应也可能是挑衅对方的信号,不仅仅是揽住后腰的前臂揽得更紧,恨不得将身躯嵌入对方的肋骨那样。好想抽出一点空隙来说“痛”,然而对方的笨拙,在原本笨拙的基础上蹒跚迈步,前进了几分,初心者的骑士挥舞他简陋朴实的武器撬开了守城之门,舌头在寻找它同样笨拙的同伴,直至己方被迫“应敌”。

 

前佣兵在他从未涉足过的战场与阵地上丢盔弃甲。一瞬间也萌生过快要被狮王吃掉的幻觉,在呼吸都要被捕食者掠夺干净之前,仅剩的理智让他没有选择猛地推开对方,而是哀求般拉扯了狮子上臂的袖子,示意他可以放开了。

 

又过了数秒,好像终于被从沸水池里捞出来,帝弥托利这才如梦初醒。

 

两个人的面颊都像被篝火烘烤过,红得跟秋季的苹果如出一辙。急促的呼吸在空气中呼出一股股的白气,稍纵即逝。

 

本能地像是在战斗结束后擦掉嘴角的血一样,贝雷特毫不含糊地擦拭嘴角,在帝弥托利反应过来自己应该严肃诚恳再度道歉之前,关切地凝视对方:“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狮的学级长也很想知道自己刚才脑子一炸发生了什么,愣了一下,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老师问的是起因:“……您指刚才双足飞龙和奇怪的摇铃声?”

 

“是,我猜你是不希望被他们看见脸……难道是法嘉斯来的使者?”帝弥托利早就掀开了斗篷的兜帽,听见双足飞龙接近降落地点时被缰绳拉拽而发出的嘶鸣以及铃声让他已经无暇再去戴好,可能被盘旋的飞龙骑士发现,而贝雷特还好好地带着斗篷上的兜帽,法嘉斯王子只能借助对方兜帽两侧毛绒的阴影尽可能地遮住自己的脸。

 

接吻是当下状况唯一合适的行动,反正兜帽里斗篷下的人是男是女,天上又看不清。

 

“法嘉斯饲养的双足飞龙,和教会的品种不太一样。”帝弥托利试图平稳自己的呼吸,让心满意足的余韵早点散去,他努力尝试回到过去那个在老师面前乖巧灵通的学级长的模样,“我能听出来,法嘉斯饲养的,比教会饲养的,声音更嘶哑更低沉。至于这些使者,老师,你真的想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吗?”

 

“为了进一步求证你的下落?”快把帝弥托利藏起来——贝雷特条件反射地这么想。

 

“不,这是丧礼之铃。这些回荡在父亲葬礼上的铃声,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一声苦笑哑然地卡在了喉咙,狮子想要在对方的耳畔低声提醒,这世界的恶意比老师想象的更深,最终只是委屈地用额头抵住对方的额头,双手低垂但轻轻地握住了老师的,帝弥托利缓缓吐出的每一个字每一缕呼吸都像是一块又一块从火山口飞溅出的熔岩,无情打在贝雷特的脸上,“菲尔帝亚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宣告我的死亡了。”

 

TBC

 

明后天出差学习去咯,今天早点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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