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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纹章风花雪月】《神谕的脚印》(三)

前提:1、士官学院顺利毕业,没有什么圣墓之战也没有什么撕破脸皮。贝雷特稳妥地送走了他带的这一届,并与其他两个学级的师生关系融洽。2、皇女的确有难言之隐但还没那么坏,因此三国关系表面上还算过得去,那么反派就只有爱搞事的弟弟人了。3、大方向是篇轻松的冒险文,领受了神谕而踏上流浪环游之旅的两人。4、女神的动物园,全体兽化注意(可可爱爱)。5、之所以想开这个坑是又在温习《网购技能开启异世界美食之旅》的漫画……


《神谕的脚印》


devil019(影月之霜殇)


(三)

 

雄狮终于不再挣扎,但这并不意味着情况会有任何好转。麻醉剂是危险的一步棋,它能让狂躁的生物安静下来,也可能带来不可预料的副作用,呼吸过度与血压过高的情形下强制镇静可能导致心肺机能异常,如果不处理妥善,很容易造成猝死的局面。

 

为了学生的性命安全,贝雷特没少在蕾雅门下苦修赛罗司教的信仰课程,他不能总将治疗的责任推给班上的女孩子们。而且苏谛斯督促他用功练习,要照顾好这些小可爱们,白魔法是必修课,哪怕有一天不想拿剑了,总有一门手艺可以混口饭吃。

 

不论帝弥托利身上有怎样的伤口,都先予以止血,伤痕必须留着回去报告,甚至连断箭的箭头都没有当场拔出,将手覆盖在浓厚鬃毛的下方,接近心脏的位置,稳定对方的心跳缓降,维持住基本的生命体征。毒箭到底对法嘉斯王储的身体和心智造成了怎样程度的破坏还不得而知,这需要等待帝弥托利苏醒才能进一步研判,不知道萨米娅对这次的毒是否了解。

 

坚持住,帝弥托利,你不应该死在这里。

不要让我对自己的犹豫追悔莫及。

 

洞穴上方的骑士们几乎伏在地上倾听底部的声响,在一片寂静之后,四人面面相觑,这才决定鼓起勇气询问今日值巡的队长到底解决目标没。得到可以下来的回应后,才举着火把来到洞底。

 

“好大的狮子……队长,它死了吗?”

不太会读气氛的骑士指着倒伏在地的翼狮,一时没想起来是前不久毕业回国的那谁,便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其他几个同伴都知道他今天的鸡腿没了。

 

幽暗的洞穴里,神祖选定的勇者双瞳爆出凛冽的光,像是雪山上坠落的冰锥那般锐利,一时间,才消弭不久的杀意顿时复苏,吓得随行者赶紧道歉,恨不得自抽嘴巴。

 

尽管明白不应该凶这些人,贝雷特还是一时没有控制住死亡这个词带来的刺激:“我会在这里维持它的生命体征,你们以最快速度回大修道院报告蕾雅大司教,紧急事态,法嘉斯王储不知为何逃难至此,急需救助,派飞龙骑士来!”

 

“法嘉斯王储……天哪怎么会!”这下他们都明白了为什么贝雷特老师一副要杀人的态势。

 

“快去!”

 

“是!我们立刻就去!”其中一名骑士将火把插在岩壁的缝隙里,便急匆匆地和同伴赶紧下山去哨所。

 

贝雷特原本预计,蕾雅会让骑士团长阿罗伊斯派飞龙骑士带着运送大型猎物的拖板,四角悬吊在飞龙的爪子上,然后将帝弥托利捆好,空运回大修道院。

 

结果,一声悠长的龙吟回响在山麓之中,将雪都震落许多,甚至能感觉到巨龙降落时对山壁的冲击,让壁顶的尘灰与碎石又落下了一些。

 

蕾雅大司教亲自带了人来。

“真的是布雷达德家的王子?!”蕾雅本人和她的随行者都惊讶不已。

 

“隶属于布雷达德领的飞龙骑士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想不是都难。追兵里有两个活口被带到附近的哨所了,稍后可以审问。我想这应该算证据。”说着,贝雷特伸手将储物间里那条割下来的飞龙皮质项圈连同铭牌吊坠递给了大司教。“他们甚至懒得精心伪装,随口说自己是从隔壁罗德里古那里来追捕吃人魔兽的。”

 

“……当下就业环境这么复杂吗。”严肃惯了的蕾雅大司教偶尔也会在信赖的人面前轻微地幽默一下,虽然眼下的氛围而言这也谈不上幽默,“哎,还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我知道教会应该保持中立,但出于人道,恳请您接受我代他提出的避难请求。”

 

多年以来,从加尔古·马库大修道院士官学院走出的学生遍及芙朵拉各地,他们最终成为了巩固教会群众与信仰基础的重要支点,哪怕从最初唯一的帝国到现在的三分天下,来这里念书成为各位精英人士的向往和日常。教会常年的收入来源很有一部分是各地各方的援助金,反之,当士官学院的学生来申请避难的时候,经审查如无在国内有犯罪记录,以及主钦定需要守护之人,加尔古·马库就会秉持千年以来的权威,宣言将其纳入女神的荫庇之下。

 

“对了,”贝雷特将指尖贴近心脏的位置点了一下,然后又向蕾雅伸出手去,“‘她’有话要说。”

 

大司教立刻恭恭敬敬地跪下来,双手虔敬地握住贝雷特的手指,火把此刻已经照亮洞穴,能看得见她诚惶诚恐但更多是严肃中带有些许欣喜的表情。围在身边的亲信们早就习惯,大司教即将聆听主的圣训。

 

 

蕾雅曾经以参观的名义将贝雷特悄悄带去过圣墓,见到了苏谛斯曾经在地上的真正王座,可贝雷特坐上去却什么都没发生,这让一心希望神祖复苏的蕾雅大失所望。

 

之后宿主与女神合计合计问题出在哪,女神觉得是蕾雅的心态出了问题。

 

她希望苏谛斯得以在容器上完全复苏,却忽略了女神转生需要漫长的时间,女神现在自己都还是个小女孩呢。以及,如果不能正确接受贝雷特作为宿主与苏谛斯共存共亡这一紧密的联系作为现实状态,她很可能再等上多年也无法看到女神荣光复苏的那一天。

 

有一天,在没有他人的教会礼堂,看到虔诚的蕾雅依旧沐浴在晨光中对着冰冷的神像祈祷,贝雷特呼唤了大司教,并向她伸出了手。蕾雅起先很困惑,有些歪着头问为什么,贝雷特并不多语,指了指心脏:“‘她’有话要说。”

 

清清楚楚的,女性的“她”。

 

大司教惶恐而激动地握住那只手,力气大得差点造成一位剑士的指骨粉碎性骨折。

贝雷特差点痛得抽回了手,他的学级长在出击狩猎成功,欢庆时的握手都没有这么用力过。

 

“轻一点啦!”一个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明明周围安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而贝雷特此刻缄默不语。“蕾雅……不,吾亲爱的女儿赛罗司啊,麻烦汝像对待玻璃制品一样对待他,刚才真的好痛……”

 

塔尔丁平原之战后已过千年,就连现在的仅剩眷属,继承圣者纹章的西提斯和芙莲都不会轻易道出这个名字,在听到熟悉的语调和自称,以及“女儿”这一称呼之后,泪水顿时夺眶而出,几乎是泣不成声地握住那只手,哭着慢慢跪到了地上,不停地呢喃着“对不起”。

 

那一次,苏谛斯借此机会向蕾雅交代了自身的现状,希望她正视自己与宿主共存的状态——贝雷特在经年累月的战斗与日常履历中积累的力量,才是唤醒神祖力量复苏的动能。自那以后,等同于苏谛斯在教会这个大院里为自己的宿主扫清了所有的藩篱和障碍,但凡不是无理和过份的要求,蕾雅有求必应。作为交换,只要是神祖的神谕,贝雷特会直接让苏谛斯自己进行宣托,绝不当中间商赚差价。

 

最开始,西提斯、芙莲还有卡多莉奴他们看到蕾雅经常宣召贝雷特到觐见之厅还亲密握手的举动感到误会和讶异,在他们也能这样聆听到主的圣训之后,才慢慢地习惯了现状。并接受了这个人必须是大修道院重点保护对象的事实。为此卡多莉奴坦诚过自己的嫉妒,蕾雅大人的纤纤玉手呀……为什么握的不是我……之类的。

 

贝雷特没甩她,叹气说,又不是我乐意当传声筒。

 

 

“吾不想这个毛茸茸的大可爱死掉,汝等务必要保护好他!”苏谛斯的语调也有少许慌张,“在吾撸秃他的毛之前,绝对不可以!所以,拜托了!”

 

蕾雅不会追问女神的决意是否受到宿主的影响,芙朵拉本来就是神祖的牧场,母亲大人在某天钟意任何一只生物都是合情合理的,身为血脉之女,在地上的代理者,领受这份旨意并严格执行就是信徒的义务和侍奉神明者的最高荣光。

 

领受圣训完毕,蕾雅大司教站起来,目光炯炯,甚是威严地向诸位宣言:“主的旨意,加尔古·马库将庇护法嘉斯王储,请诸位务必执行。”

 

在剪断中箭部位的箭杆后,箭头只能回去找专业的医师来剔除,好不容易将麻醉后的狮子折腾出山洞,骑士团的骑士拿来厚厚的毛毯将其裹起来,蕾雅变回了白龙:“贝雷特,把这可怜孩子搬上来。”

 

撇开政治因素,蕾雅对母亲大人在地上的子民亦有真情实感的怜惜,或许是同样都失去了母亲,青狮的学级长在大司教的视线中算是比较特别的孩子,贝雷特选择了这个学级指导,冥冥之中算是天意。

 

在用牢实的绳子捆好后,贝雷特拉紧斗篷的兜帽,跳上龙背,随蕾雅一起回了大修道院。

 

大修道院的冬假,部分外乡来的成员已经提早回乡探亲,留下常年定居于此的人维持着运转。吉尔伯特早就将教团当做了自己避世的家,当这位王国老骑士被西提斯匆匆忙忙召唤时,他还很难相信自己的耳朵,噩耗来临的时候,短短数句话让他的耳朵和脑子都被笼罩在修道院的大钟下嗡鸣过一样。

 

大司教上次化作龙形已经是很久远的事,如无必要,她不会这样做。因此,整个大修道院的人们都被惊诧了,目击者们仅仅是看到龙背上捆缚了一个毯子包裹的事物,随后西提斯要求赛罗司骑士团维护秩序,今天的事绝对不许外传。

 

教会上上下下都因为突然而至的伤员而忙碌起来。

 

在众人担忧的目光注视下,帝弥托利被几位身强力壮的骑士用大型担架小心翼翼搬到了大教堂二楼的医务室,平时玛努艾拉老师照顾生病学生的那一间。骑士团的留守医师被急忙宣召,从狮子的身上一共取出了七枚箭头。

 

满头大汗的医师将最后一个箭头放进瓷盘,才感觉背后贝雷特焦灼的目光放过了自己。至于是什么样毒,他一时也说不上来:“需要拜托一下萨米亚小姐。”

 

当贝雷特将那个瓷盘端到萨米亚面前时,扎古鞑的佣兵小姐看这位青狮学级的老师面露哀伤的样子,赶紧接过:“我尽力而为,争取明早……啊,别用这么可怜又焦急的目光看我,今晚一定给你个答复。”

 

“拜托了。”

 

所有的伤口已经止血结痂,蕾雅甚至亲自上阵释放治疗的白魔法,但帝弥托利似乎仍然没有转醒的迹象:“虽然恢复了生命力,但因为毒素仍然在身体中流窜,生命力仍然会因此渐渐流失,在此之前,必须轮流与定时治疗,维护生命体征。至于这个诅咒的羽毛样本,我得先拿去研究一下。”

 

“我是他的老师,这件事请交给我。”尽管已经毕业,按理说贝雷特不再有学期时的义务,但对于赛罗司教会而言,神的信徒有必要向芙朵拉的子民们宣扬神的仁慈。撇开这些,他只是想而已,想到他的学级长拼死一搏逃到这里,也许是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即便老师这里没有千军万马可以庇护落难的王储。“其他事就拜托大司教了。”

 

蕾雅慷慨地说,有什么需要就吩咐,教会所有人都应当执行女神的意志,践行教义的善良与仁爱,这已经不是你个人的请求了,不必有太多的顾虑。

 

话是这么说,当芙莲听到贝雷特要求去拿绳索以及锁链来捆住帝弥托利的时候,碧绿的眼眸还是露出了异常庞大的困惑,问他为什么要把可怜的王子殿下捆起来。

 

在遮风避雨的洞穴里,自己是如何用天帝之剑制服凶暴的狮子,这个过程已经不想赘述,贝雷特只是解释,毒箭让帝弥托利的判断力发生了异常,他可能看不清我们,甚至连声音都不能判断,所以,不能让他因为失控而咬断任何一位出入这房间之人的喉管。

 

芙莲在读出了老师“我也不想”的那份不情不愿之后,点头说好,立刻就去找阿罗伊斯团长借来了必要的东西。只是,在观摩自己捆大狮子的过程中,贝雷特对这天真无邪的女神眷属目光中流露出的异常好奇表示了些许的担忧。

 

“虽然一同在老师的学级度过了快乐的时光,但我从未想到会有幸目击今天的光景。以前也只是目睹过您慈爱地抚摸狮子的鬃毛,今天的……反差有点大。”

 

在确认帝弥托利即使醒来也不至于能够在第一时间袭击他人之后,贝雷特这才勉强放心。

与信任无关,这只是必要的防御措施,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愿而让无辜的人出现伤亡。

 

睡狮是在深夜醒来的。

 

帝弥托利的双眼无法看清四周的东西,左眼还能感光,模模糊糊看清附近事物的轮廓,比如头部附近传来光芒的一定是烛台上的蜡烛,右眼则是干脆的一片漆黑。全身仍然被毒素所折磨,稍微动弹一下便会感觉到肌肉撕裂的痛楚,但受过训练的骑士仍然能忍耐这些痛楚,做出蓄力一击。

 

伤口好像不会再流血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已经治愈过自己,刺入身体的箭头已经被尽数拔除,尽管脑子还有些浑浑噩噩,身体却实事求是地告知:已经得到了尽可能妥善的维护。

 

他分不清那些追捕他的人到底是想要半死不活的自己被困在铁笼子里被装回去交差,还是尸体。平日而言,贵族当然是活物更值钱,可他清楚,贪恋权位的伯父已经撕破了脸皮,断然不希望看到有纹章的幼狮骑到自己头上来。为此法嘉斯的国库空虚,百姓在寒冬中苦熬,于城堡深处作威作福的摄政王才不会管那么多,只求自己的生活一如既往。

 

数分钟后,才勉强分辨出自己躺着的地方不是什么囚牢的稻草堆,没有叽叽喳喳的老鼠和悉悉索索的虫子,是数日以来渴求而怀念的柔软床铺,味道还有那么点熟悉,就像是过去在士官学院时,他背着吃坏肚子的希尔凡来找玛努艾拉老师诊治时,医务室的风味。

 

不可能的……这里不可能是大修道院二楼的学院医务室。那些追捕自己的布雷达德领的飞龙骑士只会在意自己是不是能拿回去换取赏金的尸体,怎么可能良心发现到送自己就医?

 

帝弥托利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狮爪的手腕上发出哗啦的金属制品的轻响,再一下,接着,用颤抖的手指触摸过形状,他终于确定了这是锁链。太好了,听觉和触觉还没有出问题。

 

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的法嘉斯王储,本应该在第一时间明了现状时就勃然大怒,甚至奋力挣扎。他的力气不是一般的细锁链能轻易束缚得住的,因此贝雷特让芙莲找来的家伙,捆双足飞龙都不成问题。矛盾让脑子还没被毒素毒坏的狮子陷入了困惑,自己失去意识前的状况是致死级的极恶,坏到甚至想要伸手向根本不可能如同神明降临般存在于那个地方的老师幻想救援,为什么自己却活了下来,甚至得到了救援,却不明所以地被捆缚在这里,丢在柔软的床铺中等待转醒。

 

赛罗司教会尊崇的女神会垂怜自己这样并不虔诚的信徒吗。

说来惭愧,在帝弥托利短短的一年多学院生活中,唯一谈得上虔诚的感情,是他对自家老师的尊敬,崇拜……以及逾越的恋慕。至于女神?赐福予贝雷特的女神,对于她的神迹在老师身上的体现,这才让年轻的王子发出由衷的感慨,感慨女神是真的存在和神奇。

 

求生本能让他心存一线希望,无论给予了救助的人是谁,但凡没有立刻杀死他,都意味着还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性留给逆转。咬着牙忍耐住关于骑士之国王室的古老的尊严受损这个问题,帝弥托利尝试发出声音,引来看守者的注意。

 

结果,干涩又有些微痛的喉咙让声带的震动都万分艰难,从身体里挤出的一股热气令自己条件反射——会不会是发烧了。

 

法嘉斯人对于冬季的耐受度比雷斯塔和南边的阿德剌斯忒亚要强多了。从小到大,感冒到发烧程度的记录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当然,平日里不怎么病的人,一旦病起来,足足能让他躺在房间里三天都不想下地。得了,动一下腿也知道,现在没条件自己摸下床去解决问题。

 

口好渴,想喝水。

比起呼唤这个空间里未知的守卫,倒不如忍耐一下短暂的疼痛,摇晃束缚住自己的锁链。

 

这个声音尽管不算特别大,但足够吵醒睡在一米多远,医务室邻床上和衣浅眠的贝雷特。

 

即便是在浅眠中,贝雷特也做了一个简短的梦,梦见自己很宝贝地端着一个装着刚钓上来的黄金鱼的盆子,想去找学生们小小地炫耀一下,却没留神脚下绊了一脚,盆子里的水倾倒在地上,发出让他痛心的“哗啦”声。

 

无论是梦还是耳边响起的声音,都让习惯了佣兵生涯从未改变过的贝雷特毫不拖延地翻身下床,当发现帝弥托利已经从极度戒备的野兽形态恢复到人形时,心中悬吊的大石头落到了半山坡。立刻绕到邻床的另一侧,半跪下来,冒险地握住了对方的双手:“帝弥托利?你醒了?”

 

比起锁链束缚意味的声音,帝弥托利不得不承认,在左眼失焦右眼失明的情况下,听到这个声音才是对当下认知而言最炸裂的一件事——他在绝望之际的希冀,竟然成了真?

 

“……老……师?”顾不上喉咙干涩疼痛,身体被毒素毒害的撕裂痛感,帝弥托利的身体轻微地颤动着,试图向前再挪动一些,迟疑地呼唤此时此刻最渴望确认的存在。

 

“是我,我在这里。”比起在洞穴里理智尽失的模样,现在的学级长还能知道自己是谁,这足以让贝雷特在心中循环播放对神祖苏谛斯的由衷感谢。

 

隔着熟悉的手套,帝弥托利一遍遍地反复确认那指骨的形状和温度。随即,触及到有着纹路的金属手套,还想触摸更多。从失焦的瞳孔里分辨出对方的视力仍然没有随着理智和听觉恢复,贝雷特只好无奈地将上半身稍微凑近一些,牵起左手,让他触碰自己的短发和脸颊。

 

借着烛光,青狮的学级长的确能模糊地分辨出老师的轮廓,因为常年练枪,指腹有着薄茧,即便如此也借着难得的机会反复确认以往不可能轻易做出这番举动的脸颊。若还是方才的野兽状态,也许不这么做,亦能轻易地通过嗅觉来确认对方身上的味道。

 

“太好了……”盛放着暗淡光泽后宝石双瞳的眼眶中溢出难以忍耐的泪水,大起大落,死地后生,这一点的幸福被无限地放大。这与达斯卡事件时获救的心情完全不一样,没有更多的负担。有什么能比老师来接他,更足以欢庆劫后余生的呢?“没想到……会是……老师你……来接我……”

 

“能坐起来吗,我去给你倒水。”嗓子嘶哑所艰难发出的声音让贝雷特心酸不已,小心地询问对方的体力是否恢复到可以坐起的程度,在得到肯定回应后,除去了预防措施的锁链,抱住上半身,扶起到坐姿,在背后塞了三个柔软的枕头,到附近房间里的炭火盆边上将一直保温的蜂蜜水倒进小碗,确认温度之后,才一勺一勺地喂给他。

 

在学院这一年,兴许是老师的庇佑,女神的垂怜,外加真挚的同学情谊,帝弥托利过得还算顺风顺水,无论是狩猎野兽魔物,还是击退盗贼护卫商队,从来都没有受过足以躺进医务室让老师来照看的伤,更没有半点让他足以望着天花板叹气的病魔敢于袭击。

 

此时此刻,老师放弃了休息,深夜都在温柔地照顾,让帝弥托利感叹劫后余生之外,矛盾地想要定义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倒霉。

 

“老师……不想问我些什么?”

 

贝雷特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好奇心没那么强,也没什么刑讯逼供的癖好:“在得到萨米亚报告箭头上毒药的答案之前,我不希望你做任何浪费体力的事情。”

 

“我明白了……会在大司教大人面前汇报的。”这样就省去让老师转述一遍。

 

烛光的照耀下,贝雷特轻抚过学生眼眶附近浓重的青眼圈,用脚趾头想都能想象这些天的逃亡生活让他根本没法好好休息,身上血腥气味挥之不去,冲破数次围追堵截才逃出生天,白天的时候在洞穴里与惊弓之鸟无异。

 

“你应该继续休息,放心,我就在对面,不会离开。”贝雷特指了指医务室的另一个空床铺。“我知道你还有很多话想说,睡够了再说也不迟。”

 

在点头承应之后,帝弥托利忽然有点小小的后悔,他倒回床铺里,偷偷侧过脑袋,用左眼的模糊视觉目视老师给他盖好被子之后,似乎是捂着嘴打了个几不可闻的呵欠,绕到左手边的空床铺,接下外套之后就倒头睡下。

 

后悔没能籍此厚颜地开口询问能不能……算了,医务室为什么要有两张床呢。

 

TBC


半夜敲的,有什么问题醒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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